第五章

第五章：锈蚀现实

 

冯国保在数据洪流中重组身体时，最先恢复的是痛觉。他的每根骨头都在发出金属疲劳般的呻吟，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虚拟战场，而是半截自由女神像插在泰坦机甲残骸上，锈蚀的铜皮正在剥落成二进制代码。  

 

“纽约…东京…上海…”他摇晃着站起身，战术目镜自动标注着漂浮在空中的城市碎片。游戏里的建造车正卡在时代广场广告牌与等离子炮台之间，霓虹灯管缠绕着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输油管。  

 

“发现幸存指挥官，编号147。” 电子音从头顶传来，冯国保抬头看见帝国大厦顶端架着超巨型激光炮——那是游戏里需要十名玩家合作才能建造的**“轨道歼灭者”**。  

 

资源读数强制弹出：金属1500，能源300。  

 

“先建立防线。”冯国保本能地展开建造车，却发现地面在拒绝纳米机器人。沥青马路突然液化，吞噬了刚刚成型的机枪塔。当他试图采集金属时，破碎的出租车残骸突然暴起，轮胎化作锯齿咬向建造车履带。  

 

“这他妈是什么怪物！”他操纵建造车急退，用最后资源造出火焰坦克。高温喷射器点燃了变异车辆，烧焦的钢板里露出半张人脸——那分明是他楼下便利店老板的面孔。  

 

战术地图突然强制共享，七个光点同时亮起。冯国保看到最近的光点正在自由女神像方向移动，但显示的单位类型却是游戏里不存在的“难民运输车”。  

 

当他逼近目标时，运输车顶棚突然掀开，露出十二个被数据锁链禁锢的人类。他们的太阳穴连接着神经导管，正不断向虚空输送建筑蓝图——这些人竟是被改造成活体建造机的玩家！  

 

“救我…”最前方的女人抬起溃烂的眼睑，她脖颈处的编号是**Player_#082**，“系统在抽取我们的记忆造地图…”  

 

爆炸声打断了对话。三台覆盖着麦当劳广告牌的自行火炮正在逼近，炮管是用消防栓和游戏里的火箭发射器拼凑而成。冯国保的火焰坦克刚击毁一台，就看到更多变异单位从地铁口涌出：  

 

– 用股票显示器当装甲的轻型坦克  

– 搭载医院CT机的移动维修站  

– 把华尔街铜牛改造成自爆机械兽的自爆单位  

 

“找时空锚点！”082号突然尖叫，她的瞳孔迸发数据流，“用现实物品对抗数据化！”  

 

冯国保猛地扯下作战服上的血迹代码——凝固的**Player_#147**标签突然硬化成金属片。当他将其插入建造车核心时，整个操作系统突然覆写，游戏界面崩解成Windows XP的经典蓝屏。  

 

“错误代码0x0000007B，正在启用备用协议…”  

 

所有变异单位突然停滞，冯国保趁机冲向自由女神像基座。在那里，他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——女神火炬被替换成量子反应堆，而燃料舱里冷冻着数百具人类躯体，每个人胸口都印着不同编号。  

 

当他触碰反应堆时，整个纽约战场开始震颤。冯国保的视网膜上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：  

 

– 自己出租屋的电脑正在自动下载《铁锈战争》更新包  

– 全球各地玩家同时收到神秘邀请码  

– 某处地下实验室里，铁锈色粘液正在吞噬服务器机组  

 

“警告，量子奇点即将形成。”电子音首次带着恐慌频率，“所有指挥官请立即…”  

 

冲击波从反应堆核心爆发，冯国保在最后一瞬造出能量护盾。当光芒消散时，他发现自己站在完全由游戏单位构成的荒原上，而地平线尽头，数百台建造车正组成钢铁洪流向他逼近——每台车顶都站着个瞳孔发光的玩家，他们脖颈处的编号正在渗出现实世界的经纬度坐标。  

 

082号的残破运输车突然自主启动，车载喇叭播放着加密通讯的最后片段：**“不要相信任何超过两位数的编号，他们是…”**  

 

沙尘暴裹着金属碎屑呼啸而过，冯国保低头看着自己手背——原本的147号标记，不知何时变成了**00**。